第二軍區受降之地為廣州中山紀念堂,受降之日,旌旗飄揚,萬眾歡騰,田中久一哭喪着臉,一進中山紀念堂就脫下軍帽,遙遙向高高在上的張發奎行深深的鞠躬禮,步步尺七率領隨員走近投降桌前,毫無猶豫地解開腰際皮帶,把隨身軍刀與手槍呈上,由甘麗初將軍接了,放在桌上,並宣讀受降一切事項,田中久一低頭點首不敢有違。張發奎及下令他獻出駐軍名冊及武器清單,並令其拘留在河南日軍集中營。
田中久一稍後乘坐軍艦返日,不久,盟軍統帥部應中國政府要求,引渡回廣東軍事法庭審訊,日軍在粵的暴行,罄竹難書,罪案如山,無論如何狡辯都無濟於事,被判死刑。
田中久一自知難逃一死,在獄中待死期中,並無哀痛之容,飲食如常,他是單獨囚禁,獄卒為防其自殺,廿四小時監視,只聞他長嗟短嘆,喃喃自語,不知是否繫念他存埋於澳門的寶藏。
有人說:張發奎亦略聞田中寶藏一事,認為這些寶藏都是廣東人的民脂民膏,理應找出取回,使用於戰後疲憊的民生建設,在戰後,張發奎對港澳兩地的態度各異,對香港十分寛容,故而在後來廣州解放,張發奎移居香港,港英對他十分客氣,也十分遷就,就是報答他當年的友好態度。而他對澳門則十分苛刻,要求澳葡交出匿澳日人,附敵商人,並曾發動粵人遊行示威,呼籲收回澳門。更一度陳兵中山前山,實彈演習,炮聲隆隆,前山與澳門一衣帶水,一時間炮聲隆隆,彈光燭天,把守軍無多的澳葡嚇得面青唇白。是否由於田中寶藏之故?人言人殊,難以作答。
卻說田中久一死刑執行之日,甘麗初下令必需把他五花大綁,乘着軍車,由一排軍士押解,在廣州遊街,田中久一縱兵虐民多年,民怨極大,在遊街時,許多人大罵:「丟那媽!蘿蔔頭,你都做得好事多了,今日仲唔攞你狗命!」孩子們更向他吐口沫擲石頭瓦片,而他,死豬不怕開水燙,表情木然任人唾罵,經過了大街小巷,最後到了流花橋刑場。
流花橋在清代已是刑人之所,從前,廣州人常常罵人:總有一日,你要到流花橋吃泥(從前,斬首時,劊子手手抱刑刀,站立於死囚之後方,瞄準死囚頸骨,死囚臨刑時,多縮頸而不敢抬頭,劊子手必向死囚之肩膀一拍,死囚吃驚,把頭一伸,頸骨顯露,劊子手把刑刀向前一推,刀鋒從頸骨縫中穿過,人頭順利落地,口部沾泥,故稱到流花橋吃泥)。
田中久一並未效法酒井隆要求東立,而被行刑軍人喝令跪下,他毫無猶豫遵命下跪,行刑軍士馬上瞄準開槍,槍響後他身子一聳,旋即仆倒,但仍未氣絕,綑綁了的雙腳仍不斷抽動,軍官上前看了一眼,下令再補一槍,槍彈從後射入,血液與腦醬迸出,不再動了。
圍觀的人群,立即爆出如雷的歡呼聲,只遺下「田中寶藏」的傳說,不絕如縷。(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