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行雲)賭仔械劫香港渡海輪船  馬不前

從前,澳門人往香港,渡輪大多泊在港島中環碼頭,如要往九龍半島,例要從香港乘搭天星小輪過海。因為,那時沒有鑿通海底隧道,更是沒有地鐵,晚上十二時,天星小輪收工,人們便要找到停泊海皮的小輪船,這種小輪,人們稱之為「嘩啦嘩啦」,有人問:何以得此怪名?無他,此種小火輪開行起來,乘風破浪,其聲作嘩啦嘩啦之響耳,人以財名,船以響名而已。

話說回渡海小輪,自從香港有了地鐵和隧道,渡海小輪已如秋扇見棄,其所以命懸一線而未走進歷史者,無非聊備一格,讓人發其思古幽情而已。如今乘坐小輪過海的人,大概很少人記得曾有小輪被賊仔械劫的往事。

事件發生於一九一八年,其時,我尚未出生,只是小時聽到父老輩略述經過,及至我稍長,抗戰時期生活在自由區,那時的自由區,國民政府鞭長莫及,日軍綆短汲深,汪偽政權望而興嘆,那是游擊隊與大天二的天下,由於合作抗日,不得不與大天二離離合合,有時和衷共濟,有時反目成仇,曾於某些時期,杯酒言歡,聽過他們講述往事。

那時,南(南海)番(番禺)(順德)一帶,有所謂四大寇:歪嘴裕,漏爆儒,黑面祺和李朗雞,橫行霸道,殺人放火,勒收行水,擄參勒贖,一般人或稱他們為「四條煙(煙即英文的A)」,言其大晒,人莫與敵。他們幾個首領,雖高高在上,不屑與我們一般靚仔談笑,但是,他們的馬仔,同是江湖兒女,有時也與我們攬頭挽頸,笑謔無禁,當我問他們械劫渡海小輪往事時,他們告訴我內情如下:

械劫香港油麻地小輪的賊人是大賊頭黑面祺手下的馬仔,姑隱其名,我以黃甲李乙之名以代之。

黃甲與李乙並非南番順人而是中山人,平日靠在賭場混日子,但因男女糾紛,犯了命案,不得不投入黑面祺的賊竇逃避官府追緝,黑面祺不過給他們吃一口閒飯,並未重用,做大案件時,分紅也輪不到二人,但是,他們就以黑面祺手足名義自居。其時,廣東是陳炯明主政時代,陳炯明為人以清廉自命,要整頓治安,對於四大寇雖一時無法掃蕩淨盡,亦把小賊趕盡殺絕。黃甲與李乙不敢在家鄉蒲頭,只能向手足借些款項濟急,跑到澳門賭場小賭怡情。

俗語有云:「財不入急門。」越是需銀孔亟的人,越是容易輸錢,借來的小款,拿到梳打埠搏殺,幾個回合,便輸得珠清夜光,只好做伸手大將軍,一味靠向其他賭仔乞手震,怡遇一個賭仔大勝,給他二人手震十塊錢,二人認為澳門於他們不利,要易地轉運,那時,港澳船票每人單程不過兩塊袁大頭,十元尚可應付,一於兩賭仔坐船中最廉價的大艙位,大艙客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二人正欲入睡,忽然有一個鬼佬向他二人兜售「班因炮」,所謂「班因」即如今所謂呂宋(西班牙),其時,一般人都稱西班牙人為班因,班因炮即是西班牙水手行船至澳門所私帶的手槍,二人不通西班牙語,雞同鴨講,以手勢交談,鬼佬莫財,宜銀急用,經過向天索價,就地還錢,結果以五元兩槍賤價成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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