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已經擁有世人羨慕的成就、名譽和地位,你還想要人生再來一次嗎?佐治•古尼(George Clooney)在電影《影星傑凱利》裡,以近乎是個人表演的方式,展示了何謂「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的範本經典。導演以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帶領觀眾走進一個虛構的國際巨星「傑凱利」(Jay Kelly)的一生。然而,這個「虛構」的傑凱利,在佐治•古尼的精湛演繹下,其人生的困境、輝煌與失落,卻真實得令人窒息。
《影星傑凱利》的核心是探討一個公眾人物從表面到內心,被切割與重組的過程,傑凱利是全球無數人的夢想、熱情與靈感來源,他在銀幕上的笑容、淚水、英雄氣概,為無數平庸的日子帶來了光輝,只是他得以成名的開始,卻緣於一次任性,以別人的不敢而為之,卻恰好獲得了製作人的青睞。但這份光輝的持續發亮又豈會是亳無代價?表面上看,他擁有世人羨慕的一切:名聲、財富、愛戴,但隨著劇情的深入,發現他的人生原來是一場永無止盡的交易,光輝的重量,等同於甚至超過他所失去的重量。他每一次成功的演出、每一個被鏡頭捕捉的完美瞬間,都意味著他「真正」的人生被擠壓和犧牲。他成了產品、成了符號,而那個藏在面具背後、會犯錯、會脆弱、會渴望平靜的普通人,卻慢慢地被遺忘,甚至被他自己親手推開,不但只在成名路上,因為未有給予家人足夠的陪伴而變得疏離,團隊人員也逐一離他而去,他雖然活在鎂光燈的中心,卻是全世界最孤獨的人。
人生中的「追求」與「得失」,在《影星傑凱利》被徹底地展開了討論,傑凱利追求藝術上的成就,追求被世人認可的價值,他成功了,到達了別人眼中最輝煌的「終點」。然而,到達終點的代價是,他失去了親密關係中的信任、錯過了家人成長的時光,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自由。佐治•古尼透過細膩的表情和內斂的演技,將這種「成功後的徹底失敗」展現得淋漓盡致。原來人生最殘酷的諷刺,莫過於你用盡一生得到的東西,卻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壓軸的高潮,在頒獎禮的致敬環節上,傑凱利在回看如走馬燈的舊作時,從兩位親女兒嬉戲打鬧的自娛片段中,終於發現家人在心裡的份量,完全抵得上影迷和支持者的總和,他以極度壓抑的哭腔說出的真正的那一句話:「我想再來一次。」也為自己的一生做了最矛盾的註解。
因為個人的存在對無數人來說是意義非凡的,因此他渴望重新站在舞台上,再一次為大家帶來光輝?還是懊悔失去太多而希望另走一條人生路?後悔那些為了成就事業而犧牲的平淡和真實,希望重新來過,做一個簡單的丈夫、父親或朋友。如其說是歌頌演員的成就和付出,電影《影星傑凱利》更似在解剖一個靈魂,它告訴人們,所有表面上的光鮮亮麗,都伴隨著等價的陰影,當人生抵達了世俗眼中的頂峰,真正的問題才浮現: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選的嗎?你為了這個「終點」,究竟丟失了多少個「起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