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階段的中文課程中,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莫過於莊子的《庖丁解牛》。這篇課文分別在高一和高三時出現在我們的課本中,是為數不多的圍繞哲學思想的考試課文之一。
高一的時候,我第一次接觸到這篇文章,對它的第一印象是「晦澀難懂」。即使有白話文的翻譯,也常常讓人難以把握其思想表達的真正含義。起初,我只是機械地背誦解釋,抄寫白板上的筆記,就像對待其他課文一樣。但漸漸地,我被它的獨特之處所吸引,在衆多儒家主流文章的對比下,它散發出一種朦朧而神秘的吸引力。儒家教導人們要成爲有擔當、有抱負的君子,通過修身來實現治國平天下的理想,這一直是最「正確」、最無可挑剔的主流人生觀,鼓勵人們積極入世、努力提升自我,對社會進步確實不可或缺。然而,《庖丁解牛》開篇便指出「以有涯隨無涯,殆矣」,意指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盡的知識是十分危險的。老師還開玩笑說,如果我們不想學習時就可以引用這句話,但這當然不是鼓勵後人放棄學習,而是提醒人們不應過分追求某些事物。隨後,文章通過解牛的技藝來闡述隨遇而安、避免衝突的處事態度,這與儒家提倡的君子在面對事情時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堅守「義」的思想截然不同。我認爲這既不是所謂的無能爲力的「躺平」,也沒有佛學中過於理想化的色彩,反而具有一種務實的意義。就這樣,我試圖在生活中尋找這種思想的影子,而它也成功地開啓了我對道學探索的好奇心之門。
到了高三,我再次與這篇文章相遇,似乎比兩年前有了更多的共鳴。壓力大的時候,我喜歡通過繪畫來放鬆自己。我也曾想過將繪畫變成一種「謀生」的技能。當時面臨升學問題,心情總是飄忽不定,而人體繪畫一直是我不太擅長的領域。有一段時間,我因爲畫得不好而感到沮喪,越是想要做好,反而越是做不好,練習時也感覺不到進步。這時,我突然想起文中所說的「以精神去瞭解牛的身體部位」,這讓我停下了混亂的思緒,跳出了原來死板的練習方式,獲得了新的靈感。這種感覺就像在閱讀文章時突然泛起的漣漪,帶來了某種奇妙的靈感。文學讓我以感性的方式與世界共情,進入文中的世界遨遊;而哲學則更像是一種能夠更理性地觀察世界的工具,幫助我洞察事物的規律。
《庖丁解牛》不僅是我的引路人,也深深地影響了我高中時期的世界觀與價值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