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散文:緊貼真實 不厭創新 胡樹勇

隨着年齡的增長,漸漸步入老年時代,年輕時對文學追求的狂熱逐步降溫,先不說創新,就連寫不寫都開始是問題了。

前年的某天,在一間茶樓一邊喝茶,一邊和一個文友聊創作。突然進來一位曾經也愛好文藝的女士,聽到我們議論的話題,插嘴不屑地說:你們還在聊文學呀,現在寫一篇文章能掙多少稿費呀?第二年,那位女士被弄去交代受賄情況了。

舉這個例子的意思是,現在我們還在繼續創作的人究竟是為了甚麼?不管是否承認,曾經的所謂文學愛好者已經分道揚鑣,現在的文學創作與現實越來越遠,這是客觀的現實。

退休前後的兩三年中,於散文創作有段時間我先是不願多動筆,覺得再寫多寫沒有多大意義。後來,一次活動讓我見到外地讀者對我過往出版的散文集還有興趣。幡然醒悟,覺得自己不能停筆,停筆就是對自己過往幾十年辛勤創作及大量積累的丟棄,是自廢武功。

於是出外旅遊,通過旅遊啟發一些創作興趣。比如,到雲南旅遊,最早知道雲南,是讀艾蕪的《南行記》。那還是十八、九歲時,在紫陽工人俱樂部山溝邊梁,我在姨家廚房看到那本《南行記》孤零零的擱置在窗臺上。姨上過高中,在其時她們那個同學群人緣好,但家裏書不多,這本《南行記》是個特例,我翻閱《南行記》,居然很喜歡。我覺得一個人的審美情趣形成是有天生的成分的,這個可能也是後來喜歡沈從文散文的先機。如艾蕪所說:「人應像一條河一樣,流着,流着,不住地向前流着;像河一樣,歌着,唱着,歡樂着,勇敢地走在這條坎坷不平、充滿荊棘的路上。」我在雲南茶馬古道上就有了這種感知。

一個人生活經歷、閱歷的不同,決定其文學創作的深度和廣度。我覺得散文作家要成為一個史學者,或者至少對史學有興趣,再不濟也應該對地方史有興趣,因為文史的內涵顯然能增加我們對本地文化的縱向思考,得出一些有深度、有內涵的認知。

散文創作假如只在一個圈子裏迴蕩,那遲早會形成一個自我認識的閉環。對於真實現實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或者根本沒看到,或者置若罔聞。都會限制我們對真實現實的認知,反映到散文創作中,其作品必然是小圈子作品,空中樓閣式作品,自我消費式作品。

三觀不同的人現在多不願意在一起說話了,或者說話也不說真實的內容,只談一些風花雪月、飲食起居。所以,我希望繼續寫真實,寫生活,寫感悟,這還是我的方向,只不過選擇的內容有所不同。近兩年我首先以大散文的思考致力於一個民國時期的地方人物傳記的創作。我用了三個年頭、一年半創作了兩部歷史人物傳記,兩位中學校長,都是上世紀的人物,一位代表了上世紀上半葉的地方史,一位代表了上世紀下半葉的地方史,寫前沒有意識到,後來突然聯想到這點,這就是一種順勢而為的結果。在想法多樣的年代,從歷史中尋找答案,是人類歷史進程中被許多人證明、被歷史反證的較好選擇,會讓人從混沌中多多少少有所醒悟。當然,這也需要有很好的認知基礎。現在,我已經出版了《袁仲溪傳》,儘管它不是狹義概念的散文集,但當做一本廣義散文的書我自認為還是可以的,這也算是近年來我對散文創作創新的一個自我開拓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