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終於降下來。也許,這是天道的軌道已成為河流幾千年,倘若乾涸成陸地的樣子會使依然存在的人類未能適應,適應河流沒有光滑的碎石,碎石也只能化作不太濕潤的泥土。畢竟,泥土也是太陽經常觸摸的部分,在日光的渲染之下它會漸漸失去承載你我的記憶。到時候,我們對於陸地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抗拒,就連不停運行的痕跡逐漸變得透白,透明即等同空白。
太陽的情緒越來越像哀悼年華凋零的婦人,怪不得這幾天我再次打開高塔的大門。高塔還是那一座高塔,它給予我的熟悉感無疑諷刺了我對於現實生活的感受。透明逐漸變得灰暗,我正在觀察一塊我長期忽視的空地。空地的顏色與牆壁的顏色不同,那更像是一片與夢境一樣的草原。頃刻,我試圖為地面迎來一場微雨,微雨的成分是高塔外面的溪水。誰知道,地面浮現了些許碎屑,碎屑的形狀與陸地的泥土相似,彷彿它也擁有太陽身陷的情緒。這時候,我聽見有人說新近流行修復電影然後再次上映,反正現實過於殘忍,記憶頓成溫暖的起端。
於是,我在高塔唯一的草原起了火,火在木柴中轟轟烈烈,無所畏懼。如今,遠方已不再是遠方,他說無所畏懼是萬物最渴望的自由,修復是未來人類最渴望的願望。我是覺得,兩者對於渴望都有相異的影子,可相異之中影子的底色與牆壁沒有分別。其實,鮮艷也是一種衝擊,無論時間過於蒼白或華麗你我也能處之泰然,泰然自若,就像岱宗沉穩安寧,卻擁有人類所有的靈魂,沒有任何禁忌的顧慮。他是覺得,溫度開始模仿人類擁有一切,想像自己可以駕馭樓梯,當太陽感嘆的時候就越往越下,當河流敗陣輸給陸地的時間,高塔的屋簷就是它獲得自由的地方。
突然,太陽的情緒變得平和,溫暖像是微雨從天而降。樓梯的材質也變得柔軟,即使顏色單調也散發一股青草的氣味。有水垢從角落緩慢地滲漏開來,牆壁與樓梯銜接的地方有堆積成一塊又一塊的泥土。真是意想不到,渴望的感覺使我將其想像為一塊兒童時期最常吃的餅乾。後來,我越往下走,發現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身影相當安靜,側臉的眼神透露了與身後者保持距離的訊息。所以,我站着不動,讓一切的色彩置於中間。河流越來越豐潤,眼前的動物逐漸發出類似人類的語言,令我想起作家琦君的哥哥以餅乾充飢,更將餅乾視為積木玩具,搭建成一幢房子給予螞蟻居住。透明逐漸恢復過來,我想陪伴就是那麼一回事,再轉好幾回就成為一段往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