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人生就如一幅未完成的畫卷,而每一次的選擇都是落下的一筆,或深或淺,或明或暗。有人說,藝術的美在於最終的成品,而我卻更愛那些交錯的筆跡與偶然的零光一閃——它們令故事得到具象化,令畫面染上色彩。
翻開歷史的長卷,那些被銘記的「成功」,往往始於狼狽的選擇。在十五世紀,航海家哥倫布懷揣著對東方的渴望向西航行,卻意外撞見了陌生的新大陸。然而正是這場「錯誤」,改寫了世界的版圖,讓文明的種子在兩片大陸間生根。後人只見新大陸的輝煌,卻鮮少提及他啟程時的孤注一擲與風暴中的絕望。歷史的筆鋒總愛修剪枝蔓,但若細看那些被剪去的殘葉,便能發現——偉大,往往誕生於踉蹌的步履之間。
二十世紀初,居里夫婦在簡陋的棚屋中提煉鐳。數年光陰,他們選擇與放射性塵埃共處,忍受著貧困與健康的折損。當同儕嘲諷這是「無謂的固執」時,瑪麗‧居里只是輕聲說道:「科學需要一點痴狂。」那些被視為偏執的選擇,最終點亮了現代物理學的星空。原來,選擇的價值不在當下的成敗,而在於它如何成為下一段旅程的伏筆。
人的一生,又何嘗不是無數個意外和選擇編織而成呢?
小六選科那年,當身邊的所有人都希望我繼續走自然科學的老路,我卻咬牙毅然選擇了喜愛的機械人。老師搖頭:「你走不了這條路的。」兄長戲謔:「死讀書的怎麼動手做機械人?」……
最一開始的幾堂課就像一場又一場荒謬的默劇。機械的複雜結構讓我的頭腦發顫,彷佛真的應驗了身邊人的話語。可當我真正奮起直追,深入了解這門學科的時候,卻意外發現了自己與機械之間的奇妙聯繫。那對曾經不靈活的雙手,已經能夠自如地穿梭於零件之中。
在今年舉辦的世界國際機械人大賽中,我嶄獲了優異獎的成績,當質疑的聲音轉換成歡呼聲圍繞在我身邊,回過頭來,我發現曾經的夢魘已然煙消雲散。
此後,當我再面臨抉擇時,我想,我已無需再猶豫。
何需懊悔?每一次錯筆,都是獨特的印記;每一次轉彎,都是命運的禮物。且讓我們如古代匠人打磨陶器般,懷著溫柔與耐心,將選擇視作時光的饋贈。畢竟,人生的畫卷從不需完美無瑕,只需在交錯的線索中,畫出一縷自己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