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外遊減輕行李負重，回程時我終於把那件縫補過的褲子丟掉。沒十年也有八年了，當初買它時還是寬鬆又時興的休閒長褲，現在早已洗得發白，布質也微微發硬。左邊大腿處，有一大塊白色髒污，我研究了好久才發現，是補丁洗壞了，布碎黏成一團。

那補丁是三、四年前縫上的。某天在社區中心上課搬椅子時不慎，褲子被長桌的倒鉤勾破。當初就說要把褲子丟掉，我捨不得，跑到三盞燈去買補丁。千挑萬揀選了一個紅白配色倒三角形的小巧圖案，上頭寫着「free spirit」──自由的靈魂。

我一針一線縫上補丁，將勾破的孔洞遮得徹底。成品自然得很，彷彿褲子上本來就有這麼一個圖案，我卻知道這是「我的設計」，穿起來比過去還快樂。

後來生了孩子，長胖不少，買了不少新褲子。因為還是穿得進，這條褲子一直留在身邊。雖然款式和狀態都明顯呈現出歲月的痕跡，我還是厚着臉皮個個週末穿出門。

沒想到補丁也能洗壞，圖案已殘破不堪，褲子上的髒污顯眼得再也遮不住。一邊抱怨，一邊認命地套上這件心愛的褲子。這天穿着它外遊，回程前夕收拾行裝時，丈夫正在斷捨離，也說服我一起狠心放手──衣物也是生死有命的。不知何時才會再遇到一件我喜歡得願意親手縫補的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