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終於相信天橋上真的有魔術師。不然樓梯怎麼變成天橋頂部的收藏物,而且為了我們的道路永遠光明,梯級的構造是由樸素的長形螢光燈拼湊而成。於是,我不想讓魔術師失望,毅然成為一名以照亮黑暗的姿態走向前方。然而,這與我平日模仿抽煙女子的步調有所不同,她的視野總會有一層迷霧在離散,有些是她沒有意識創造出來的,其餘的是從天橋的地面往天空的方向張揚出來的。
抽煙的女子為了實踐割捨的目標,淡然決定一個晚上花掉五十萬元。如今,光明過於熾熱,使人無法不直接面對現實。香煙的氣味有些許熟悉,像是我之前在天橋漫遊時曾觸摸的雲。割捨變成時光的命題,我在沒有任何黑暗的道路上逐漸感到困惑,困惑她到底花費些甚麼,困惑她也只不過是那個男人的一件收藏物。步調越來越輕盈,當然我指的是她。她使遺忘變得越來越有文學性,以及告訴我們自開始到結束也是一場美麗的錯過。屬於自己的道路讓人掉進了夢境,即使溫度如初夏,詩人將要把軀體奉獻給節日的前後。
新舊之間純粹是交替而已。我看過天橋仍然受到上天眷顧的時候,欄柵像是溫柔的手臂將一切擁抱入懷。不過,你也知道現實就是與想像背道而馳,時光在歷盡千萬變化之後,瀰漫的灰塵也成為天橋另一個特有的命題。在漫遊的女子應該是同一人,魔術師也淡然讓煙霧緩慢地遠離她。至於我的視野相當乏味,除了灰白色的牆壁之外,光亮也沒有為我衍生些甚麼。此時,有一隻鳥在我們的周圍徘徊,彷彿魔術師的帽子是牠的棲身之所。我記得,羽毛是淡黃色的,在充滿光明的空間由高處往低處來回,風就這樣飄搖在天橋上。
女子的右手沒有香煙了,天橋也徹底被海水淹沒了。光亮仍有殘留,我們在它的指引下打開了颱風寄來的信件。眼淚是墨水的成分,使如常的文字也越來越有文學性。我和她已經展開雙臂在游泳,同時可以想像彼此在夢境自由吶喊和歌唱。突然之間,林強的〈飛上天〉從信封的嘴巴張揚起來,「雖然你看不見我,我可以看到你」。所以,你我再次感受到光芒的別樣姿態,亦從天橋的依附成為虛無的歸宿。道路也是大道,煙蒂決定在海上隱匿,煙霧則轉化為空氣與我們共存。那一隻鳥再度穿梭其中,天橋的頂部是牠一直嚮往的陸地。時光進入另一段時光,我已停止一切的吶喊,因為我看到她將雪地收藏在自己的視野,她也看見我接納了時光給予的命題,繼續透過文學性來點綴灰塵的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