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塞納河邊，陽光透過貝聿銘設計的金字塔照進盧浮宮，出自浙江溫州女孩之手的畫作「去月亮上滑滑梯」，曾在此展出。女孩名叫樹兒，今年十一歲，是一名自閉症患者，亦是新近出版書籍《樹兒：我的女兒來自星星》的主角，其母親朱矛矛患有雙相情感障礙。

自閉症全稱為自閉譜系障礙（ASD），是一種神經和發育障礙，患者常會做出刻板、重複性的行為，難以進行正常語言表達及參與社交。自閉症患兒如同散落人間的星星一般活在自己的小宇宙裏，因此也被友善地稱為「星星的孩子」，平日代表憂鬱的藍色，成為人們給予他們的「支持色」。每年四月二日是世界提高自閉症意識日，全球多處地標性建築都會為「小星星們」點亮藍燈，大三巴牌坊亦曾亮起藍燈，用愛陪伴「來自星星的他們」。

今年世界提高自閉症意識日當天，微博話題「浙江自閉症女孩畫作在盧浮宮展出」登上熱搜，同時成為熱搜的還有「家族有精神病史有資格做母親嗎」話題，勵志之餘又令人倍感心酸。作為「小星星」的媽媽，八零後的朱矛矛也曾經歷過無數次思想鬥爭，並數次放棄生育機會，皆因其母親也患有精神類疾病，她擔心會遺傳給下一代。然而，第五次意外懷孕後，她毅然決定賭一把，可惜上天沒給女兒逃離家族魔咒的機會，樹兒在五歲時被確診患自閉症。接受這個殘酷事實，朱矛矛花了近一年時間，之後她勇敢成為全職陪讀媽媽，伴隨女兒長大，亦見證更多「小星星們」的成長。對朱矛矛而言，女兒的自閉症成為治療她雙相情感障礙的解藥。

「揭開傷疤的寫作本身就是一場艱苦卓絕而又痛快淋漓的治療，通過寫作《樹兒：我的女兒來自星星》，我找回了自己。但願這本小書能給更多人帶去對生活的希望。」朱矛矛在書中這樣寫到。她認為，精神疾病沒有人們想像的可怕，精神障礙者也能帶病生活。如今，通過治療的樹兒已經可以說出完整的句子，其繪畫作品也曾在比賽中獲得自閉症單元金獎，被法中促進交流協會收藏，展出。

然而，由此引發的「家族有精神病史有資格做母親嗎」話題討論中，網友幾乎呈一邊倒地表示「不支持」，甚至直言「有權利、有資格，也有點自私」「這個決定對孩子極其不公平」「不生也是一種善良」。

子非魚。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我們能權衡利弊並做出理性抉擇，但有朝一日當自己立於選擇的十字路口時，或許都會經歷感性戰勝理性的瞬間。從朱矛矛多次放棄生育的決定不難看出，她也曾理性面對家族精神病史，但最終成為母親的執念戰勝了理性，只是輸掉這場豪賭後，樹兒的人生便注定無法與常人相同，必將經歷更多的苦難與折磨，這對樹兒來說很殘忍，畢竟沒有任何人願意在疾病的困擾中度過一生。值得安慰的是，全家人無微不至的愛與不放棄，讓樹兒臉上時常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得益於特殊教育的幫助，樹兒能慢慢適應自己的人生軌道，那些生命中缺失的部分也算換種方式得到填補，儘管不是那麼完美。

我相信，每個降臨人間的生命，無論完美與否，都是造物者的恩寵，值得被愛與珍惜。我也相信，造物主是公平的，為你關上一扇門時也必將打開一扇窗。冥冥之中，每個人都是折翼的天使，面對生命中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缺失時，都會痛苦迷茫，唯有用愛相互擁抱才能彼此成全，共同展翅翱翔。

生活本就不易，惟願彼此之間能多些善意與包容，溫暖他人也是溫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