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網上看到一則畫風聰明又笨拙的卡通，應該是美國的，可能是七十、八十年代的作品吧。就像美國電影裏那種場景——坐式顯像管電視機前，兩個金髮碧眼的小孩席地而坐，一邊看一邊哈哈大笑，那種又可愛又胡鬧的小片段。

內容是這樣的：一個長得像狗的囚犯為了越獄，挖地道挖了二十年。即使明天就能假釋，他還是選擇今天越獄。隧道一挖穿，他立刻跳上旁邊的貨車，躲進一台顯像管電視機裏。誰知這台電視機竟然是送往監獄的，獄長打開電視機想看看節目，囚犯只好在裏面拚命表演：唱歌、雜耍、警匪片…… 獄長滿意地說：「試貨結束，現在送回我家，讓我老婆簽收。」電視機關機後，囚犯繼續挖地道，一直挖到一座美麗的房子裏。他從地下鑽出來，發現這裏正是獄長家的客廳，而那台電視機也剛好送達，準確無誤地擺在他爬出來的位置上。

這種卡通，小孩一定會看得哈哈大笑。即使是成人的我，也笑了半秒。

然後就笑不出來了。

監獄很苦，越獄很累。好不容易越獄成功，卻又不得不在過去的看守者面前強顏歡笑，裝作若無其事，這比在監獄更累。

我們，我們的孩子，究竟在笑甚麼？是在笑這個人又傻又笨嗎？這則卡通的創作者，也許在畫這些情節時，內心早已千瘡百孔，一邊忍受着痛苦，一邊將自己經歷過的苦難剝開，再美化包裝，送到大家面前。想到這裏，我便再也笑不出來。

所有笑話都是有對象的，而這個笑話，是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你」或者「我」，拳打腳踢，潑一身髒水，供大家訕笑。◇